“干得好。”妙空轻笑一声,飞身掠出,只是一探手,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。然后,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,“嚓”的一声,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“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!”
那样殚精竭虑地查阅,也只能找到一个药方,可以将沫儿的病暂时再拖上三个月——可三个月后,又怎么和霍展白交代?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!
永不相逢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她颓然坐倒在阁中,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,出神。。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。
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!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旋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!
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。
他想说什么,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: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“就在那时候,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……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!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……”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!
那里,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,依稀的血迹。显然,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,终于力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