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。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“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,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,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——无能为力……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“神医”,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,而不是神啊!!”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只是睡了一觉,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。!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
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
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,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旋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“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!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!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“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!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,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,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,喷出一口血来。。
整整冥思苦想了一个月,她还是无法治愈那个孩子的病,只好将回天令退给了他们。然而抵不过对方的苦苦哀求,她勉强开出了一张药方。然后,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浪迹和奔波。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“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……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
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“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!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……”
“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