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风行一惊：“是呀。”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，眼前白茫茫一片，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。

    “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！”

    “杀气太重的人，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，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，她看着妙风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？”。

    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

    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，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，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，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？。

    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，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，忽然叹息了一声，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，发出了一声低唤，“是你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！

    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旋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”他霍然一震，手掌一按地面，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，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，落到了大殿的死角，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，发出了恐惧的惊呼：“小心！小心啊——”！

    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，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，素衣玉簪，清秀高爽，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，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！

    这、这算是什么！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，他霍然抬起手，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，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！

    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！

    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面具露出的那张脸，竟然如此年轻。。

    此念一生，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，身形转守为攻，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，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，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
    “他和她，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风雪石阵，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！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笑了起来，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，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，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，“我死后，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？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，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
    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，忽然提出和解，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
    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……

    看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

    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？妙风微微一惊，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：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！

    一切灰飞烟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