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

    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！

    她侧过身，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，一字一顿道：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

    “药在锦囊里，你随身带好了，”她再度嘱咐，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，“记住，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，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，才能再去临安！”。

    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，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，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，脸颊深深陷了进去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，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！

    妙水？薛紫夜一怔，抬头看着瞳，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，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，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时语塞。！

    然而同一时间，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！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，退开。轿中的紫衣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，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，懒洋洋地开口：“那个家伙，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——总是让我们出来接，实在麻烦啊。哼，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！

    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，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！。

    “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，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！

    瞳急促地喘息，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，全身筋脉空空荡荡，无法运气。。

    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，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，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！

    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，听说二十年前，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，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，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
    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，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……

    “嗯。”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，顿了顿，才道，“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，教王命我前来夺回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
    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，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，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
    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，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，蓦然将手一松，把她扔下地，怒斥：“真愚蠢！他早已死了！你怎么还不醒悟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，你却还在做梦！你不把他埋了，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，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
    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，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哟，好得这么快？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，望着他腹部的伤口，“果然，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？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！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