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“薛谷主放心,瞳没死——不仅没死,还恢复了记忆。”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,柔媚地笑着,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,“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,教王等着呢。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,得去那边照看了。”!”
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旋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!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!
话音未落,只听那只杯子“啪”的一声掉到雪地里,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,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,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,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。
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!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,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,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“光顾着对付教王,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!教王死后,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,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,以免生变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……
“沫儿身体越来越差,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,已经等不得了!”他喃喃道,忽地抬起头看着她,“龙血珠我已经找到——这一下,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,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?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那样可怕的人,连他都心怀畏惧。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!
“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……”
“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!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