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
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“她叹了口气:是该叫醒他了。!”
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!
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。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。
“自从有记忆开始,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,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,取尽各国诸侯人头。!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旋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“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!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。
“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……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教王脸色铁青,霍然转头,眼神已然疯狂,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!。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!
“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……”
“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。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我要怎样,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