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
自从妙火死后,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,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,他剧烈地喘息,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,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:“哦……我就知道,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,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?”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”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!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
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眼睛开了一线,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“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!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旋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
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!
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。
“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。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!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“别动他!”然而耳边风声一动,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,一把推开使女,眼神冷肃,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。。
“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“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……”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!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