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!”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
作为药师谷主,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——《药师秘藏》上说:天下十大剧毒中,鹤顶红、孔雀胆、墨蛛汁、腐肉膏、彩虹菌、碧蚕卵、蝮蛇涎、番木鳖、白薯芽九种,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,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。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。
“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,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,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,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:那是十二年前,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旋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!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!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
“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!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!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……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还活着吗?。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“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……”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