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
“谷主!”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,在门口惊呼出来。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”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!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!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
“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!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!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,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: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……
薛紫夜望着他。
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,微微颤动。。
“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!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”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