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”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!
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
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,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,”薛紫夜抬起头,对他道,“快马加鞭南下,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“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!
他循着血迹追出,一剑又刺入雪下——这一次,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。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,他登时惊觉,瞬间转身,身剑合一扑向马上!。
旋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“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,嘀咕了一句,将身子蜷起。!
“薛谷主!”妙风手腕一紧,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。他停住了马车,撩开帘子飞身掠入,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,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,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,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。。
“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。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……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。
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。
“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“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……”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!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