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难道,他的那一段记忆,已经被某个人封印?那是什么样的记忆,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?到底是谁……到底是谁,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,杀死了雪怀?。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。
“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”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!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“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!
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。
旋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,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,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。。
“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!
他垂下眼睛,掩饰着里面的冷笑,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。!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!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““好了!”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,此刻不由大喜。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。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……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
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……”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
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,一字字控诉,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