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，我是来请你原谅的，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，喃喃低语，“一个月之后，‘血河’计划启动，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！”
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
她这样的人，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。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，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“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！”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，点了点头，“等我片刻，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！
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：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
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
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。
“还看！”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，在他脚下迸裂，吓得他一跳三尺，“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！我晚上会过来查岗！”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！
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。
旋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！
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，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？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，因为七年来，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：明亮的，温暖的，关切的——！
双手，居然已经可以动了？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！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，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！。
“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“瞳公子，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，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，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于是，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，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，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：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！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“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霍展白剧烈地喘息着，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，手臂僵直，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。。
“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，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，他的癫狂执著，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，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，为之摇头叹息。！
暮色深浓，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，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，忽然有些恍惚：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？是一个人自斟自饮，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？。
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“瞳术！所有人都一惊，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，终于动用了绝技！。
“是。”四个使女悄无声息地撩开了帘子挂好，退开。轿中的紫衣丽人拥着紫金手炉取暖，发间插着一枚紫玉簪，懒洋洋地开口：“那个家伙，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——总是让我们出来接，实在麻烦啊。哼，下回的诊金应该收他双倍才是。”……
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拉下了帘子，醍醐香在室内萦绕，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，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，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，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，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，孤身未娶，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，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？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，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。
“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，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，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！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……”
“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！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！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