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。
“——这个乐园建于昆仑最高处,底下便是万古不化的冰层,然而为了某种考虑,在建立之初便设下了机关,只要一旦发动,暗藏的火药便会在瞬间将整个基座粉碎,让所有一切都四分五裂!!”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是!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,四个使女点头,足尖一点,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,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!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那么,这几日来,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,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?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!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旋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难道……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“去死”?!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
“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!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!
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,吐出一口气。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烈烈燃烧的房子。。
“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……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“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!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:“那……为什么又肯救我?”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!
“这个嘛……”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,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,忽地笑弯了腰,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,“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!谷里都是女人,多无聊啊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