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哈……嘻嘻,嘻嘻……霍师兄,我在这里呢!”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”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
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
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“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,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。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,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。她停下来喘息。凝望着那一道深渊。以她的修为,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,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?!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旋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。
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然而,曾经有过的温暖,何时才能重现?。
“哦……来来来,再划!”!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!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……
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
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“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“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,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:黄金八宝树,翡翠碧玉泉,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、醇香的奶、芬芳的蜜,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,在泉水树林之间,无数珍奇鸟儿歌唱,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。泉边、林间、迷楼里,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,向每一个来客微笑,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。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!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”
“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,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,岂不是害了人家?。
然而,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