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“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!”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!
顿了顿,他补充: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,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,都被杀了。”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旋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!
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!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!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“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,八年来,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。他内心!
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室内炉火熊熊,温暖和煦,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,听得声音,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……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!
“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……”
“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,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,”薛紫夜抬起头,对他道,“快马加鞭南下,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!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