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”
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!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
她微微颤抖着,将身体缩紧,向着他怀里蜷缩,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,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,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,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,蹭了蹭,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旋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“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,”徐重华不屑地笑,憎恶,“她就是死了,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”!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“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!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……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“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,妙风拂了拂衣襟,行了一礼。……”
“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!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