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
那一些惨叫呼喊,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。
——是妙风?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“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!”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。
旋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!
瞳已经恢复记忆?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?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?她心急如焚,抛开了妙风,在雪地上奔跑,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
“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!
“哦?处理完了?”血色的小蛇不停地往那一块石下汇聚,宛如汇成血海,而石上坐着的赤发大汉却只是玩弄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,呵呵而笑,“你把那个谷主杀了啊?真是可惜,听说她不仅医术好,还是个漂亮女人……”。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!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
“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“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。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……
“愚蠢。”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……”
“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!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