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。
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，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，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
    “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，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：“我连看都不想看。”！”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

    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，很快，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？。

   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，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，脱口而言：“不用你管！你给我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，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，无所顾忌地哭，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，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，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；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，等良人的归来；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，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，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！

    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，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，不停地扭曲，痛苦已极。。

    旋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，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！

    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，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，另一只手探了出来，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，微微在空气里痉挛，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
    “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！

    “那么，”她纳闷地看着他，“你为什么不笑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，随即暗自感激，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，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，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，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，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，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，终于盈盈开口，“想看手相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僵在那里，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算我慈悲，不让你多受苦了，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，握剑的手有些发抖，气息甫平，“割下你的头，回去向瞳复命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……

    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

    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，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——一眼望去，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不到一个月之前，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，出手凌厉。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，居然成了这种样子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
    每次下雪的时候，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，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，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
    “而风雪里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
    “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，轻声耳语：“明介……明介，没事了。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，就放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只是加快了速度：“修罗场出来的人，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
    开始渗出。。

    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，铜爵倒地，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！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他突然狂怒起来，“就算是七星海棠，也不会那么快发作！你胡说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