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“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——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,织成可怖的画面,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,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,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。!”
“属下冒犯教王,大逆不道,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,心乱如麻,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,低声道,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,只求教王不要杀她!”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。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!
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。
旋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
“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!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“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。
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。
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。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……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他想追上去,却无法动弹,身体仿佛被钉住了。。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!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……”
“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,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。
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,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,脚下踩着坚冰。!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