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，七剑中多人负伤，折损大半，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，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，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，弹冠相庆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！”

    “可你的孩子呢？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，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？他刚死了你知道吗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不知为何，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！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，微微怔了一下：“恭喜。”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啊……你抓不住我了……”昏迷前，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，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，“我让你来抓我……可是你没有！你来晚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蹙起了眉头，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
    旋“好吧。”终于，教王将金杖一扔，挫败似的往后一靠，将身体埋入了玉座，颓然叹息，“风，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，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，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
    “否则……沫儿的病，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！

    “嚓”，只不过短短片刻，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，钉落在地上。！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听得这样的逐客令，妙水却没有动，低了头，忽地一笑：“薛谷主早早休息，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！

    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。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“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，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，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，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！

    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，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！。

    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，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，夜色已经降临，风转冷，天转暗，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，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，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，正趴在案上熟睡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……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

    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救命……救命！”远远地，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，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，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，仿佛尚未睡醒，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，冷醒而严厉。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！

    “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今大仇已报，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。！

    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