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。
“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”
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,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:黄金八宝树,翡翠碧玉泉,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、醇香的奶、芬芳的蜜,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,在泉水树林之间,无数珍奇鸟儿歌唱,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。泉边、林间、迷楼里,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,向每一个来客微笑,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。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“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!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旋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!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!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。
“那时候的你,还真是愚蠢啊……!
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,慈祥有如圣者,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,本座清理门户,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“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……
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。
“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!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……”
“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。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为她打着伞,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