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”
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!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旋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教王”诡异地一笑,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——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,他的身体猛然一震,仿佛靠着剧痛的刺激,刹那挣脱了瞳术的束缚。明力的双手扣住了六枚暗器,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,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,急速掠来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!
“啊呀!”她惊呼了一声,“你别动!我马上挑出来,你千万别运真气!”。
“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
“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来不及想,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,横挡在两人之间。。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……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瞳究竟怎么了?。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……”
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!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