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”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他在说什么?瞳公子?!
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沉沉开口。
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。
旋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!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!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!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……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!
“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……”
““这个东西,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?”她扶着他坐倒在地,将一物放入他怀里,轻轻说着,神态从容,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,“你拿好了。有了这个,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,再也不用受制于人……”。
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。
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!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