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
“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,不慎走火入魔,”妙风一直弯着腰,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,声音清清楚楚传来,直抵耳际,“经过连日调理,尚不见起色——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,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。”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!”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卫风行震了一震,立刻侧身一溜,入了内室。!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。
旋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“雪怀,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?!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!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
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,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,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,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:明亮,温柔,关怀,温暖……黑白分明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七雪?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。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!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……
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“咳了一夜?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,心里猛地一跳,拔脚就走。她这病,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,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!
“这个妙水,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,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,散发着甜香,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,这个女人,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……”
“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——这里,就是这里。!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