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
还活着吗?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还活着吗?。
“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!”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。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瞬间,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!!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。
旋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“短短的刹那,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:恩人变成了仇人,敌手变成了亲人……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。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
““两位客官,昆仑到了!”马车忽然一顿,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。!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是,是谁的声音?!
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,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,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“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!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……
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。
“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。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?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,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!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……”
“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