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
    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

    “哧”，轻轻一声响，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，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，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，反手一弹，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！”

    女医者从乌里雅苏台出发的时候，昆仑绝顶上，一场空前绝后的刺杀却霍然拉开了序幕。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，眼前白茫茫一片，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！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

    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

    这个杀手，还那么年轻，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？。

    旋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，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，踏近了一步，紧盯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！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他从榻上坐起了身，一拍胡榻，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，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，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！

    “这样做的原因，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，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，瞳大笑起来，将沥血剑一扔，坐回到了榻上，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，肯不肯定约？”。

    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
    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，脸色惨白，急促地喘息，“不过，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！

    夏浅羽放下烛台，蹙眉道：“那药，今年总该配好了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十二月的漠河水，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
    她冷笑起来，讥讽：“也好！瞳吩咐了，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，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，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要价高，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——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？”他却继续说，唠唠叨叨，“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，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——别看你这样凶，其实你……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头又痛了起来，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，忍不住想大喊出声。。

    “如此之大，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，穿过茫茫的冷杉林，铺天盖地而来。只是一转眼，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”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，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，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，大声地叫着，拍打翅膀，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
    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，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点点头：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面具露出的那张脸，竟然如此年轻。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！

    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