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
“那么,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。”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,“那之前,她还有用。”。
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!”
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!
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
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旋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!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!
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,大家都怕他,叫他怪物,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“明介?”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,“你、你难道已经……”!
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所以,她一定要救回他。这个唯一的目击者。……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。
“小心!”!
“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