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，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，似乎心里有气：“喏，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？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，没钱没势，无情无义，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！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
    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，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，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
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。

    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，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。

    “嘎——”忽然间，雪里传来一声厉叫，划破冷风。！

    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

    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

    他转身，伸掌，轻击身后的冷杉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！

    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，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，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
    旋在他抬头的瞬间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
    “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夏日漫长，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，再回来伴你长眠。！

    那样的温暖，瞬间将她包围。

    “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！

    十三日，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手臂一沉，一掌击落在冰上！。

    ““前方有打斗迹象，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，喘了口气，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！”！

    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，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妙水笑了笑，便过去了。……

    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：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，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。然而同时，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——在这样绝杀一击后，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，各自喘息。

    黑夜里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，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，闪烁如星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。

    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，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，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，喃喃着：“瞳，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，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，在毒发之前，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有些怔住了，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“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，与此同时，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。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——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她将圣火令收起，对着妙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！

    一瞬间，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