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，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？

    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，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，她开口欲言。。

    “飘飞的雪里忽然浮出一张美丽的脸，有个声音对他咯咯娇笑：“笨蛋，来捉我啊！捉住了，我就嫁给你呢。”！”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六道轮回，众生之中，唯人最苦。！

    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，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，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

    这个杀手，还那么年轻，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？

    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，惊愕地看着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，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并不答应，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！

    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！

    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，针一样的尖锐。。

    ““瞳怎么了？”再也忍不住，薛紫夜抢身而出，追问。。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，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，漠然地回答，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，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，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！

    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，咬牙切齿：“是那个女人，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……

    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，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，她毫不迟疑地抬手，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，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……假的？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
    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！

    “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，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，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，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！

    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，翻身上马，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