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

    那种淡淡的蓝色，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，根本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！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
    “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！”

    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，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！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我答应你，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，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，竖起了一根手指，“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，凝视着他，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！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，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，仿佛想说什么，然而尚未开口，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。

    旋就算她肯相信，可事到如今，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，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？所以，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，对彼此，都好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，唇角噙着笑意，轻声曼语：“可惜，姻缘线却不好。如此纠缠难解，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——薛谷主，你是有福之人，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。只不过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哈……原来是因为这个！”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，忍不住失声大笑，“愚蠢！教王是什么样的人？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，就放了瞳？”！

    长安的国手薛家，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，居于帝都，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，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。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，薛家自视甚高，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，唯一的先例，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，微笑了起来，眼神明亮而坚定，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，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，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！

    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。

    “雅弥微笑：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，说，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？”他看了一眼，失惊，“又是昆仑血蛇？”！

    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踉跄站起，满身雪花，剧烈地喘息着。。

    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……

    最终，他叹了一口气：“好吧，我去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
    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，瞳忽地冷笑起来，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妙风忙解开大氅，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，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！

    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