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,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!”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……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旋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。
“开始渗出。!
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!
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,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,震得他站立不稳,抱着她扑倒在雪中。同一瞬间,飞翩发出一声惨呼,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,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,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
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!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!
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……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“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……”
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!
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