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，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，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，长剑松手落下，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，喉里咯咯有声。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，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？！”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！

    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！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？”看到来人，瞳低低脱口惊呼，“又是你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？！

    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。

    旋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，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！

    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，眼神宁静：“我只是不明白，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，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？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？那么，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？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？”

    ““啊？”霍展白吃惊，哑然失笑。！

    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
    “嘿，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，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，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！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
    “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！

    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……

    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，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，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！小霍，你不知道吗？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，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。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！

    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，这些金条，又何止百万白银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