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。”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——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,“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,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。其实……”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”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!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
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旋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,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!
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
“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杀手浅笑,眼神却冰冷:“只差一点,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。”。
“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。
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……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而这个人,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,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。
“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“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……”
“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,拆开了那封信,喃喃: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,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?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?这……”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他说你一定很好看。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