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相信不相信，对他而言，已经不重要了，”他抓住她的肩，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，“紫夜，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，又能如何呢？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，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，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嗯”了一声，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。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
    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，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，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——无能为力……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“神医”，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，而不是神啊！。

    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！”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！

    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

    他展开眉头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：“完结了。”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！

    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
    旋而他，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，满身是血，提着剑，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
    “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，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，随即又推送了回来，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，千篇一律。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，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，足尖一点，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。！

    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，不敢分解一句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！

    “霍七，”妙空微笑起来，“八年来，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！

    “明介，好一些了吗？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
    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！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，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，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，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！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

    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！。

    “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……

    猝然受袭之时乾坤大挪移便在瞬间发动，全身的穴道在一瞬间及时移位，所有刺入的金针便偏开了半分。然而体内真气一瞬间重新紊乱，痛苦之剧比之前更甚。

    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，睥睨而又得意，忽地怔了一下——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，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，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否则，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
    “快回房里去！”他脱口惊呼，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“属下冒犯教王，大逆不道，”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，心乱如麻，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，低声道，“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，只求教王不要杀她！”。

    “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。

    但是，这一次那个人只是颤了一下，却再也不能起来。！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一天，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，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，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，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，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
    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，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