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“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!”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当年那些强盗,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,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,“烧了房子,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,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,被封了记忆,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!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
他低声冷笑,手腕一震,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,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,在冰上奕奕生辉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!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旋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“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!
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!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
“她也瘫倒在地。!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!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治疗很成功。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,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。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,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——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,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。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。
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气结。……
“医生,替她看看!”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,心知不祥,“求求你!”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。
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!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……”
“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。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他默默地趴伏着,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,剧毒一分分地侵蚀,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,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,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!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