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。
“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”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,便不再多耽搁,重新掠出车外,长鞭一震,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,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?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,她喃喃说了一句,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,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!。
“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!
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。
旋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。
“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!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。
“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然而,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,至死难忘。……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血流满了剑锋,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。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,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,有些还在微微抽搐。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。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!
“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……”
“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。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。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