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

    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？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！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，否则……！”

    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“说，瞳派了你们来，究竟有什么计划？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，剑锋缓缓划落，贴着主血脉剖开，“——不说的话，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大光明宫教王麾下，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，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，唯独妙风最是神秘，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，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，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
    “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，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？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旋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！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，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

    “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

    雅弥？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？雅弥……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，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。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猝不及防，脱口惊呼，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！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他倒过剑锋，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。

    “是呀，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！

    “我有儿子？”他看着手里的剑，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，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，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！。

    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，没有一个人出声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，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，然后抬头：“请转身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。

    他悚然惊起，脸色苍白，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，还在脑海里回响，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……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
    “在下可立时自尽，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，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，微微躬身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，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，“八年来，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怕了吧？”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，她笑得越发开心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咔啦”一声，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
    雅弥点了点头，微笑道：“这世上的事，谁能想得到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！

    “快到了吧？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，她对妙风说着，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，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，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，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，望着天空，喃喃，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