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不用。”她轻笑，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，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。

    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，在满室的惊呼中，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！”

    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，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，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，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：“为了这一天，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，受了多少折磨！什么双修，什么欢喜禅——你这个老色魔，去死吧！”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！

    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，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，霍展白松了一口气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，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
    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
    “鼎剑阁的八剑里，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，一路拔剑的同时，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！

    每一个字落下，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，割得他体无完肤。。

    旋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！

    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？！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：“高勒呢？”

    “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，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，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，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！

    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？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，微笑了起来，眼神明亮而坚定，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，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，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妙风骤然一惊，“教中出了什么事？”！

    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，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。

    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。

    ““快走啊！”薛紫夜惊呼起来，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：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
    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，从此缠绵病榻，对他深恨入骨。。

    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，你可别怪我才好。……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
    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。

    “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，“风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，却甘愿做教王的狗？”！

    “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，抬手对她做了一个“噤声”的手势，眼神瞬间雪亮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！

    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