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”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。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!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旋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!
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!
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,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?这些江湖仇杀,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,真是扰人清静。。
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!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!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……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
想也不想,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!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。
“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!
“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!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