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
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”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!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
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。
旋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“不……不!”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,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,不过片刻,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。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,双手紧握,沿着冰河逃离。!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“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,时哭时笑,喃喃自语,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,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,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,被他提问的时候,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。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“到了?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,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,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,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。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……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“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!
“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……”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!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