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“那个,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,“身体吃不消。”。
“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!”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!
“喂,你说,那个女人最近抽什么风啊?”他对架子上的雪鹞说话,“你知不知道?替我去看看究竟吧!”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“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!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旋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这个杀手,还那么年轻,怎么会有魔教长老才有的压迫力?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。
“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!
然而,曾经一度,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她一边唠叨,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,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,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……
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。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