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咸而苦,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”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!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
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,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,想夺得龙血珠,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,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,生生耽误了时间。!
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旋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!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!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!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!
风在刹那间凝定。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!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……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……”
“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:她在意他的性命,不愿看着他死,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。
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!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