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
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!”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令她诧异的是,这一次醒来,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!
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,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,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,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“哎,我方才……晕过去了吗?”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,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她苦笑了起来,微微有些不好意思——她身为药师谷谷主,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。!
开始渗出。。
旋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“她写着药方,眉头却微微蹙起,不知有无听到。!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
“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!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该死的!该死的!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,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,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!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,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!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!
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,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,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,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,无声地垂落下去。。
“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。
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“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……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“不要再逞能了。”薛紫夜叹了口气,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,“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——想救人,但也得为自己想想。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。”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“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!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……”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