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“霜红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欠了欠身: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!”
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!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。
旋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
“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!
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“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,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,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。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……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“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“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“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……”
“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,手里,还紧紧握着一卷《灵枢》。!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