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!”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
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“瞳摇了摇头,然而心里却有些诧异于这个女人敏锐的直觉。!
“呵呵,还想逃?”就在同一时刻,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,一个东西被骨碌碌地扔到了冰上,是狰狞怒目的人头:“还指望同伴来协助吗?呵,妙火那个愚钝的家伙,怎么会是妙水的对手呢?你真是找错了同伴……我的瞳。”。
旋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!
还活着吗?!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
“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!
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!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“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
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,可剑由心生、吞吐纵横,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。转眼过了百招,他觑了一个空当,右手电光一样点出,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!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……”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
“畜生!”因为震惊和愤怒,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,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