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他往前踏了一大步,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抓住那个雪中的红衣女子,然而膝盖和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。只是一转眼,那个笑靥就湮没在了纷繁的白雪背后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“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!”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——只是,一旦她也离去,那么,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,也将彻底断去了吧?。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旋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“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!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“——沥血剑!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。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……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!
“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……”
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