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，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，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，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，平生杀戮无数，暮年幡然悔悟，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，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，在此谷中结庐而居，悬壶济世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！”

    风雪的呼啸声里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，凄凉而神秘，渐渐如水般散开，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，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，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，漆黑的夜里，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！”他脱口惊呼，抢身掠入，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你在天上的灵魂，会保佑我们吧？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

    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冷笑：“来人，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！”！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怔了一下，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那可真太好了——记得以前问你，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？你说‘那件事’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。这回，可算是让我等到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哈，”娇媚的女子低下头，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，“瞳，你还是输了。”！

    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？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，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，有些茫然地想。八年了，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？

    “秋水？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，怎么到了这里？！

    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，纵声大笑，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：“立刻弃剑！我现在数六声，一声杀一个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。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！

    “嚓！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，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！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，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，手腕一翻，抵住腹部。。

    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。

    “别去！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，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，他抬头看过去，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！

    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，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！。

    “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柳非非是聪明的，明知不可得，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？其实，在雪夜醒来的刹那，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？……

    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

    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，在贵客面前动手，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，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，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，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？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话音未落，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