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”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!
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
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,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,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,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,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,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旋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!
“你叫她姐姐是吗?我让你回来,你却还想追她——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!
“人生,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,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
“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“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!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“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……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……”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!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