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

    “别管我！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！

    她点起了火折子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，轻轻按着他的肩膀：“坐下，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

    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：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？”！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旋妙水？那个女人，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！

    “不错，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，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，自然有的是时间！”妙火抚掌大笑，忽地正色，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，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，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，还问起你了！”

    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！

    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，却还有妙水。。

    “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
    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！

    “这个，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？”妙水娇声问。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看着他，“现在没事了，明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什么钥匙？”妙水一惊，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！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忽然又走掉吧？”薛紫夜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，仿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同伴在一觉醒来后就会消失。。

    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
    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，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，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，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，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……

    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，看得出神，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，她蓦然觉得惊怕，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，喃喃：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
    他低头坐在黑暗里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，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并不答应，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他默然点头，缓缓开口：“以后，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水！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，努力抬起头来，厉声道，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
    “今晚，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，缓缓梳着头发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幽幽道，“前两天，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，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！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