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!”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!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
霍展白望着她梳妆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“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旋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,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!。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!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,在空中盘旋,向着他靠过来,不停地鸣叫,悲哀而焦急。
“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!
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“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!
帘子一卷起,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,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!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。
教王同样在剧烈地喘息,捂住了自己的心口——修炼铁马冰河走火入魔以来,全身筋脉走岔,剧痛无比,身体已然是一日不如一日。……
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“把龙血珠拿出来。”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,咬着牙开口,“否则她——”。
“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!
“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……”
“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